条梦幼儿园

桃花降落在你的季节

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大声告诉他。

<春>

1.

 “哈哈哈李帝努你输了!”

李帝努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在看他,摸着裤子口袋假装在掏零钱,另一只手飞速按下自动贩卖机的每一个按钮。完成一系列动作后,他舒了口气,正欲转身潇洒的离去,余光瞥见一双小鹿般的眼睛。

酝酿好的辩解稀释在对方那抹淡淡的微笑中,尴尬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萌芽,手里突然被塞了瓶桃子汽水。

“我打赌输了。”对方抱着贩卖机内所有桃子口味的饮料笑着说,不似李帝努的百般不情愿,眼前的人即便是输了打赌脸上也挂着甜甜的笑。

“我也是。”李帝努赶紧解释自己的不良行为。

2.

自行车库旁的桃花开了,微风悄悄告诉它喜欢谁就要大声告诉他。于是微风拂过,李帝努头顶就多了一朵桃花,他摸下来闻了闻,味道不错,顺手夹进了书内。

进补习教室时已经迟到了,老师挥挥手让他赶紧找空位子坐下。

李帝努走到最后一排,靠窗的桌子上趴着一个小脑袋,他好像睡着了。李帝努轻轻拉开椅子坐到了旁边。

下课铃声也没能吵醒身旁的人,他只是把脸转向这边换了个姿势继续补觉。

毛茸茸的后脑勺一下换成了少年酣睡的面庞,李帝努有些不自在。偷偷瞥一眼,再瞥一眼,是上次自动贩卖机旁遇到的少年。

罗渽民在第二堂课中间醒了,桌子上多了一瓶桃子牛奶,他好奇地看向一旁的人。

“是你啊。”刚醒来的少年似乎还搞不清状况,刚刚发完火的老师听到声音已经看向这边,李帝努赶紧把他的小脑袋按下去。

感受着颈间的余温,罗渽民没有因对方鲁莽的行为生气,相反,他的嘴角勾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。他竖起课本,脸贴在桌面转头小声说:“你好呀,限定同桌。”

“限定同桌?”少年有意放轻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,像林荫道上的桃花枝擦过恋人们的肩膀,也摩挲着罗渽民的心。

“我叫罗渽民,你呢?”

“李帝努。”

他们在这个春天交换了彼此的姓名。

3.

李帝努比以往每个时候都期待星期六的到来,他飞快地骑着脚踏车驶向补习机构,在看到桃花树下的人后又慢下来。

“早上好,限定同桌。”那人听到声响抬起头,头顶的桃花瓣簌簌地掉下来,落在肩头、球鞋上,还有心中尚无人探访的某个角落。

“等很久了吧。”李帝努轻轻拂去那人肩头粉红色的桃花,收手时不小心碰到那人同样粉粉嫩嫩的耳垂。

罗渽民低下头,伸手想要捂住悄悄红透的脸,上课铃声却在此时响起,来不及藏匿的心动被人握在手中,一起奔向教室。

“哈哈哈才跑这几步就脸红了,罗渽民你应该运动运动了。”不知就里的李帝努还在嘲笑他。

罗渽民瞪了他一眼,赌气似的趴到桌上,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。

“对不起,渽民我错了,不要不理我,渽民啊…”李帝努趴在他背上撒娇、摇晃胳膊、或是恶作剧性质的朝罗渽民耳朵吹气。

可任凭李帝努怎么努力,罗渽民都不为所动,吃瘪的李帝努只好拿出练习册默默刷题,时不时偷偷瞄一眼,真的不理我啊......

只有罗渽民一个人知道,他的心脏跳得好快,他趴在桌上,心跳声透过桌子在耳际无限放大。

不知不觉就睡着了,不知道梦到了什么,睡醒的罗渽民心情特别好,以至于看到李帝努从教室门口跑过来说着“原谅我吧”递过来某样东西时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接受了,还不忘嘲笑他:“哈哈哈李帝努你刚刚跑的像条傻狗。“

“那你喜欢狗吗?“

嗯?本以为李帝努会反驳,这样没来由的一句话,罗渽民想也没想就顺着说下去了,“喜欢啊,我最喜欢萨摩耶了。“

“哈哈哈你喜欢傻狗那你就是傻人。”李帝努笑得捶桌子。

什么傻人…真是小学生。罗渽民无奈地看着他,一不小心又红了脸,今天怎么回事啊,怎么老是脸红,伸手捂脸时才想起刚刚好像接了什么东西,“诶,怎么又是桃子牛奶?帝努,我不喜欢喝牛奶。”

“诶?”

4.

罗妈妈很好奇儿子什么时候接受牛奶了,每周六都要买一瓶桃子牛奶去上补习班。

“早上好,限定同桌。”罗渽民把手中的桃子牛奶递出去,换回来一瓶桃子汽水。

明明可以直接买桃子汽水/牛奶,可是两人总是默契地带着对方喜欢的饮料来上补习班,然后傻笑着说“诶呀,怎么又买错了,不然我们换吧!”

 

<夏>

1.

“帝努,我们暑假出去玩吧。“

“我们今年暑假修学旅行去D山,听说你们学校也会去?”

“李楷灿!修学旅行登记表拿过来,我也去!”

李楷灿感到莫名其妙,明明刚还说着“暑假时间我一分钟都不会匀给学校。”的罗渽民怎么接了个电话态度秒变。

2.

D山的某处空地。

“借过,借过…”黑色校服中混入一抹黄色特别醒目。

李帝努站在边上看着那人从那头挤到这头,双眼不知不觉弯成了月牙。

“呀!李帝努!你早看见我了是不是!”

少年笑弯了腰,面对来人的拳打脚踢也不还手,最后只是轻轻拢住那双不安分的手说道:“放过我吧,渽民呐,我错了。”

“哇哦,冰山王子还会撒娇啊,真是百闻不如一见。”

“上哪去百闻,我可没听说Jeno跟谁撒过娇。”

“他是谁啊,Jeno的青梅竹马吗?两个人好亲密。”

“为什么是青梅竹马,有可能是弟弟啊。”

“他们长得又不像,说不定不是青梅竹马是……”

……

不知是谁起的头,大家都开始起哄。

李帝努很不喜欢这样的气氛,他拉着罗渽民快步走开了。罗渽民其实挺想听下去的,李帝努对待自己好像和对待别人不太一样,但是他察觉到了李帝努的不开心,附和了一句:“我也不喜欢他们这样闹哄哄的,说的好像我们是情侣…”

怎么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,罗渽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,睨了一眼李帝努,好在对方并没有在意。

 

一片绿意盎然下是潺潺的溪水,顺着岩石跌跌撞撞流向山下。

“帝努,我不想过去。“罗渽民喊住了赤脚趟过溪流的李帝努。

李帝努就真的乖乖地趟回来了。罗渽民刚想夸他,听到一句“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水啊。“就被推到了小溪里。

溪水刚没过脚踝,流速也很慢,但罗渽民跌进溪间就不再起来,双手撑在水里一动不动。

意识到这次真的做错事了,李帝努赶紧上前,扶住肩膀时能明显感觉到罗渽民在颤抖。李帝努开口的声音也跟着悄悄加速的心率微微打颤,“渽民,伤到哪了吗?”

对方没有丝毫回应,还是一动不动撑在原地。

“渽民,我先扶你起来好不好?”李帝努等不到那人回答了,拎起他的手臂绕到自己脖颈后直接拦腰抱起。

将人放到草地上李帝努才发现罗渽民正小声抽泣着,没有丝毫犹豫,李帝努把他搂进了怀里。这是他们相识半年来第一次拥抱,李帝努本以为罗渽民瘦的跟竹竿似的一定硌得慌,结果却意外的好抱,香香软软的好像女孩子,虽然李帝努也没抱过女孩子。

现在怀里的人就跟女孩子似的哭哭啼啼,李帝努一下一下安抚着罗渽民的背,那人终于肯抬起头搭理自己了,李帝努这个直男刚想说他哭的好丑以活跃气氛,在看到那人的脸后却闭了嘴。

眼角鼻尖红红的,湿漉漉的小鹿眼眯起来后染上了一丝让李帝努感到燥热的气息,他抿了抿嘴又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,张口却只是唤了声“渽民”,一瞬间李帝努差点以为自己得了失语症,是只会喊“渽民”的失语症。

所以只能换他的渽民来解释了,“小时候在河边玩差点溺水,所以变得很怕水。”见李帝努没有反应,罗渽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角,“我是不是吓到你了?”

“嗯。”李帝努实话实说,他再次抱住了罗渽民,这只大型萨摩耶又开始撒娇了,“渽民你知道吗?我把你当很好很好的朋友,所以你不可以有事。”

所以,只是因为区别于普通同学的朋友身份才特别待我吗?

3.

第二天两个人也还是黏在一起。

当然,跨校的友谊随处可见,多的是凑在一起的黑色校服和黄色校服。

看罗渽民没什么兴致,李帝努以为他还在因昨天的事生气,于是把他拉到了树林边。

“渽民你看,这是樱花树,其实我昨天是想去看溪对岸的樱花树,想不到这里也有。”

罗渽民看着一旁立着的木牌子,树确实是樱花树,就是在夏天绿油油的和别的树实在没什么区别。“我还以为你也喜欢桃花呢。”

“嗯?为什么这么说?”

“因为你课本里夹了朵桃花。”

“那不是樱花吗?”

“是桃花啦。”

“我不信。”

眼看李帝努又要拉开小学生式吵架了,罗渽民赶紧说:“毕业我们去京都看樱花吧,到时候你拿着这朵桃花一朵一朵去比对,看看它们是不是长一样。”

“如果我赢了呢?”

又来了。“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,什么要求都可以。当然我赢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。”

“好!签条约。”

“不签。”罗渽民说完就跑。

李帝努跑过去追他,把人扑到地上,在手心用手指写了一个条约,“这样你就赖不掉了。”

“Jeno?”罗渽民感受到那人在自己手心签下的名字并不是李帝努。

“嗯,是我的英文名。”

“我都没有英文名,我不签了。”罗渽民嘟起嘴拍掉那人伸过来的手心。

“那你叫NoNo吧。”

“为什么?我不要,听起来像你的小弟。”

“因为你老是不要不要的,可不就是NoNo哈哈哈。”

“我要。”罗渽民突然把李帝努掰过来正视自己。

“要什么?”对方突如其来的正经让李帝努十分疑惑。

我要你也喜欢桃花,我要你也喜欢我。罗渽民当然不能这么说,“把手伸出来。”

李帝努乖乖的伸出手,罗渽民飞速在他手心签上了自己刚起的英文名,然后摸了摸他的头说:“狗狗乖。”

“你签的是什么?”罗渽民签得太快李帝努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
“不告诉你,反正不是NoNo。”

4.

高考最后一科交卷铃声响起,所有人都放下了笔,来得及来不及答完的题目,说出口未说出口的暗恋,都在这一刻被画上句号。

小声的抽噎,大声的告别,罗渽民从教室走到校门口,这些声音不绝于耳,他好像终于从高高堆起的课本中解脱出来,只要抬起头就能对上那人弯弯的笑眼。这样想着,他搭上了从城南开往城北的公交车。

公交车道旁满是青翠的树木,这是和jeno一起逛过的商场,这人还和兔子玩偶吃醋,嘟起嘴说“渽民尼不喜欢萨摩耶了”;就是这家咖啡厅,jeno迟到了,自己逼他喝下了8shot的美式冰咖;这是待了六年的小学,罗渽民前不久才知道原来他和jeno上的是同一所小学,他们坐在操场交换那些彼此不在的时光……

罗渽民趴在车窗上细细数过三年的光阴,像是第一次和妈妈搭乘巴士的小朋友,不肯放过一处风景,好像要把整个世界装进眼睛。

终于,他的眼睛亮了起来,渽民小朋友找到了他的全世界。

他飞快地跑下车,在一群黑色校服中准确的锁定了那个人,那个人正被一群人围在圈里。

“答应她!答应她!”他们在起哄。

罗渽民真实地感受到起哄的同学有多讨厌,他看见李帝努收下了那个女生樱花图案的礼物盒。

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声告诉他,这是微风告诉桃花树的秘密,李帝努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,我喜欢你。

在补习机构的楼上,透过玻璃窗向下看,头顶有一朵桃花的你,虽然傻乎乎的,但是真的很可爱。想不到你和我报了同一个补习班,你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我慌张地趴到桌上假装睡觉,我害怕对上你的眼睛,害怕你发现我的秘密。但是,现在我好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你。

“你好啊,限定同桌。”罗渽民鼓起勇气走上前。

“渽民?你怎么来了。”李帝努脸上还带着害羞的红晕,他微笑着和他打招呼,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
“嗯…我来是想跟你说明年春天我不能陪你去京都看樱花了。你去了之后告诉我结果吧,我会履行约定的。“看见那人的笑,罗渽民突然胆怯了,这算他的初恋吧,是属于少男少女最单纯的美好,是自己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美好,我怎么忍心让你失去它。

“为什么?怎么突然就…”李帝努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了。

“我要赶不上末班车了,再见。”

因为我喜欢的是桃花啊,傻狗狗;因为你已经有了可以陪你去看樱花的人了,限定同桌,就只是限定而已,总有一天我们会毕业。

毕业快乐,三年的梦,该醒了。

 

<秋>

1.

“什么啊,你居然去了日本上大学,早知道我就去找你了,顺道看一下京都的樱花。“大学四年都没怎么说过话,罗渽民没有主动打电话,李帝努一直都是被动的人,再见居然是老同学的婚礼。

“你没去吗?”

“又没人陪我去。”李帝努说话的音调不自觉带上了撒娇的意味,罗渽民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人,记忆好像还停留在四年前,那个趴在他肩头闭眼打盹的校服少年。

“你高中毕业不是谈了个女朋友吗,她没陪你去?”罗渽民说话的时候看着婚礼屏幕上播放的VCR,新郎新娘是在修学旅行时认识的,视屏里黑色校服的新郎正背着黄色校服的新娘趟过小溪。视频是用手机拍的,画面很抖,罗渽民觉得晃眼,抬手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睛。

“她不喜欢樱花。”李帝努喝了口红酒,补充道,“大一就分手了。”

两人不再开口。

“喂,娜娜。”李帝努接起电话,罗渽民猛地抬起头看向他,又很快低下,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碟子里的菜。

“好,再见。”李帝努挂了电话解释道,“我现在的女朋友,相亲认识的。”

罗渽民嗯了一声没再说话。

2.

李帝努喝了很多酒,罗渽民打开他的手机通讯录划到联系人‘娜娜’打了过去。

“刚才电话里不是说清楚了吗,不要再找我了。”

已经分手了吗?

最后还是罗渽民搀扶着李帝努出了酒店,因为自己也喝了点酒只好打出租。

五分钟后罗渽民抱着不省人事的李帝努坐在马路上,因为李帝努吐了一车被赶了下来。

罗渽民拂去落到那人身上的秋叶,收手时不小心碰到耳垂,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,指尖还留着那人的余温。

秋日晚间的风吹的他打了个哆嗦,他舍不得那人受凉,背着他踩过一路秋叶,最后停在酒店门口。

替他擦了脸,脱掉西装外套,做好这一切的罗渽民蹲在床头,他轻轻抚着那人面前的纯白床单,直到没有一丝褶皱。仿佛这样他就还是那个无意间透过补习班玻璃窗向下瞥见的,桃花般温柔的少年,干干净净,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限定同桌。

罗渽民看着眼前棱角分明面如镌刻的人,早已不是那个爱喝桃子牛奶的少年郎,他无奈地笑了笑,日月交替,四季轮回,时光凭什么为他停下来。

“NaNa…”酣睡中的人抓住被单上那只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,无意识唤了一个名字。

听到这个名字的罗渽民心脏骤停,那一刻,时光好像偷偷给他留了个空,就像七年前自己悄悄把放在隔壁桌上的课本和杂物收起来,那人果然就拉开椅子坐到了自己身边。

挂钟的滴答声把思绪拉回现实,提醒他时光照常流淌。罗渽民自嘲地笑了笑,是在喊‘娜娜‘吧,他又不知道自己修学旅行时取得英文名是什么。

秋天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,但有一朵桃花挣脱四季的枷锁落在李帝努唇间,“再见了,jeno”罗渽民不敢贪恋那人的唇,怕他突然醒来,怕他厌恶自己。

离开酒店,罗渽民又将自己置身秋夜刺骨的寒风中。

如果秋风会说话,它一定要告诉眼前踩着秋叶哭红了眼的人,七年前的春天它经过一棵桃花树,桃花树下的少年不小心碰到同伴的耳垂悄悄红了脸,他慌张地拉起同伴的手跑向教室,一下都不敢回头。

但如果当时他回了头,一定会看到那人也和他一样红了脸。

 

<冬>

1.

在校任职两年后,李帝努调回了本市。

办理完调职手续李帝努逛了逛这所学校,偶尔经过教室能看见黄色校服的学生趴在桌上睡觉。

操场旁边有一台自动贩卖机。若干年前他来这所学校参加两校联谊篮球赛,中场休息时输了打赌,偷偷过来按下贩卖机上的每个按钮,本以为已经观察好周围情况确保不会被人发现,结果还是被人抓个正着。

对上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,李帝努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,还好对方理解了他的行为,并表示自己也是因为打赌输了过来买饮料的。虽然那人后来嘲笑他说“小爷我打赌从没输过好吗,我说什么你都信啊?哎呀这么傻万一被坏人拐走怎么办,我得看紧点。”

贩卖机的饮料早就换过一批,李帝努没有找到想喝的,干脆买了瓶矿泉水,他弯下腰取水的时候才发现旁边的墙壁上写了好多字。

是这里学生的表白墙吧,字迹越往下越模糊,越往下越久远。李帝努蹲下来,看到了一行熟悉的字迹,字迹虽然在很下方却很清晰,仔细看会发现很多线条,好像字迹的主人每年都会过来加深一遍,四季交替,绝不缺席。

李帝努将这行字念了出来。

“NaNa喜欢Jeno”。

比NoNo多了两条小尾巴,又好像兔子耳朵,是那人在自己手心签下的名字,虽然自己一开始没反应过来,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母也不难辩别。

他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,还是在这台贩卖机旁边,好像连跳动的心率都没有变过。这次他再也不能骗自己是因为做了不好的事被人发现了,心脏才会不受控制。

他想告诉那个人,他打赌又输了,他要答应他一个要求,无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。

是的,无论什么要求。

他还想告诉他,今年春天我去京都看过樱花了,没有我们补习班楼下那棵桃花树好看,但如果是你陪我去,樱花会更好看吧。

2.

按字母排序的联系人,要努力划到最下方才能看到英文备注的“NaNa“,李帝努按下了这个名字。

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。Sorry……“

是换号码了吗?李帝努划了又划,终于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,李楷灿,好像是罗渽民高中班长。

“你好,请问你是李楷灿吗?我是李帝努,罗渽民的朋友,我打他电话发现他换手机号了,请问你有他的新号码吗?“

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才开口,“我带你去见他吧。”

对方发过来一个地址,李帝努没怎么看就急急的开了导航出门。经过便利店突然想起来了什么,下车去买了瓶桃子汽水。付款时正巧碰到了邻居家的弟弟,他正要骑车去补习班。

“志晟啊。”李帝努喊住了邻居弟弟,把汽车钥匙扔了过去,“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我的车嘛,今天我们换一换。”

被唤作朴志晟的邻居弟弟接过车钥匙开心了好久,帝努哥也没这么讨人厌嘛,等他反应过来时李帝努已经跨上他的自行车走了。

“呀,帝努哥!我没驾驶证!呼呼,你停下!辰乐还在等我的拉面呢!啊!真是!李帝努果然还是那么令人讨厌!”追了一条街的朴志晟实在追不动了,只能在原地干跺脚。

李帝努在寒风中奋力踩着脚踏,鼻尖和两颊被冻得红红的,如果那人看见一定会笑着说,“李帝努你现在好像一条傻狗哈哈哈。”

3.

那人确实笑着,和记忆中一模一样。

李帝努把桃子汽水递了出去,可是他没能换回他的桃子牛奶。

“去年渽民去日本出差的时候遇到了海啸,遗体没能找到,这是衣冠冢,请节哀。“李楷灿拍了拍李帝努肩膀。

“你说…海啸吗?“

一直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的李帝努跪倒在了墓碑前,心脏一抽一抽的疼,眼泪一滴一滴地滚落却哭不出声,他的同桌只是睡着了,下课铃声想起就会起来甜甜地唤自己的名字,他不能吵到他。

渽民呐,还没下课呢,你可以再睡会儿。

渽民呐,桃子汽水给你打开了,醒来记得喝哦。

渽民呐,一个人在海底很冷吧?你明明那么怕水,海水上涌的时候该有多无助。

李帝努好像来到了地震中的街道,海水呼啸而来,所有人都在尖叫逃串,只有他逆着人群,直面高过楼房铺天而来的巨浪。他焦急地跑过一条条面目全非的街道,终于找到那个跌坐在墙角、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人。哭红的眼角和满是泪痕的脸,嘴里还无助地念着他的名字“jeno,你在哪里,我好害怕….”

对不起,对不起,李帝努哭到不能自已,只能撑着墙借力蹲下来,明明伸手就能触及,可是他们之间隔了一整个四季。他好想抱抱眼前瑟缩成一团的人,告诉他没关系我陪着你,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水没过街道,没过那人头顶最后一丝光……

NaNa,打赌我输了,那朵是桃花,是你最喜欢的桃花,你快告诉我你的要求是什么,我一定会答应你的……墓前的人握紧拳头,好像这样就能把手心那个名字牢牢握住。

 

<春>

“呀,辰乐你干嘛扔掉,看一眼再说嘛!不是哪个小姑娘写的,是我写的!是我啦!”

李帝努路过补习机构看到追着同伴跑的邻居弟弟,他下车来到自行车库旁,捡起那张被扔下的信纸。看到信的内容他笑了笑,喜欢一个人就要告诉他啊。

又起风了。

“啊这棵树真是可恶,渽民呐,桃花又掉到我头上了,你帮我拿掉好不好。”

End.

 

这个故事告诉我们,无论是手机通讯录还是什么,一定要划,你还不划吗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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